第109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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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元君手中的帕子绞来绞去,捏的死紧。

站在临江阁楼下不断的深呼吸。

茯苓低声道:“陆姑娘便在楼下等吧?楼上风大,再者,这等事也不宜让外人知晓。”

陆眠这容貌,便是女子都会看迷了眼。

更何况男人。

柳元君狠狠横了她一眼:“昭阳姐姐不是外人,她替我掌掌眼,有可不可??”

茯苓却是条件反射道:“她平日里久居深山,哪里见过这般贵公子?万一……”

柳元君面色一垮,霎时阴沉下来:“茯苓,掌嘴!”

茯苓面色通红,难堪的咬住下唇,便跪在大门边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扇自己脸颊。

“我当真是太纵着你了。”

“那等人给昭阳姐姐提鞋都不配!明日起你不必在我身边伺候,去后厨做烧火丫头吧。我身边容不得你这等心思阴暗之人。”说完,柳元君便亲昵的挽着陆眠,上了临江阁。

茯苓眼底泄出一丝怨恨,辞暮冷冷瞥她一眼,便随陆眠而去。

“姐姐,丫鬟无礼,您别将她放在心上。这些年,父亲公务繁忙,母亲又走得早,元君这些年身边的丫鬟奴仆便纵容了一些。却不想,竟养大了她们的心思。”元君神情低落,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整治府中刁奴。

陆眠对她摇头,她看柳元君就像看晚辈,看年幼的孩子。

几人在临江阁楼上喝着茶,但柳元君却无心品茶。

楼下隐隐传来议论声:“长公主那双龙凤胎可真厉害,哥哥是单灵根,妹妹是双灵根……”

“也只比靖西王小世子略逊一筹。”

“这可不兴比,谢小公子可是天灵根,可是朝阳宗的宝贝。平日里长老们看的极紧。”

“待谈完正事,我便陪你去测灵根。”陆眠拍拍她的手,瞧见了她眼底的失落。

元君强撑着笑意点头,还未说话,便听得楼梯口传来脚步声。

哒哒哒……

一抬眼,便见面若冠玉的少年郎正持剑上楼,眉宇间隐隐泄露出的傲色难以掩饰。

柳元君一对上他的眸子,面上便飘起红霞。

她与周岑算得上一句情投意合,两小无猜。

可随着周岑靠近,她面上的笑意也一寸寸散了下去。周岑太过冷静,冷静的看着她,像看着陌生人。

他进门第一眼,眼神便落在了陆眠身上。

眼中克制不住的惊艳。

辞暮眸色微沉,轻轻一哼,周岑便觉一道大山般的威压席卷而来。可只是瞬间,便又消失不见,就像是错觉?

他脚步顿了顿,但陆眠和辞暮二人身上并无能力波动,他也并未深想。

从陆眠身上移开眼眸,看向柳元君。目光疏离,再也不是当初会心疼她的岑哥哥。

“柳姑娘,退婚是我的意思,还望柳姑娘莫要为难家母。母亲视你为亲女儿,从未对不起你。还请姑娘莫要刁难她。”

话语中隐含的指责让她偷偷红了眼眶。

柳元君心中唯一的一丝期盼也断的干干净净。

她只定定的看着周岑。

周岑在她的目光败下阵来:“无故退亲,是周某不对。我依旧是你的岑哥哥,将来你婚配后,我亦会给你做主,必不让外人欺你。”

“如今我在朝阳宗,也算说的上话。”

柳元君扯了扯嘴角,笑意不达眼底:“不必了,可不敢劳烦周公子。”

“既然已经退婚,将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,再无任何瓜葛。”

“还请周公子将我送你的东西,尽数还回来。”

周岑见她不领情,心中微有不满:“母亲已将你送来的所有物送回柳家。”

“你这身衣裳是我一针一线所绣,还请周公子脱下来。”柳元君冷冷撇着他。

周岑一怔,门后突然冒出个灵动少女:“表哥,脱给她就是。一件衣裳有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“你如今是修士,本就该穿法衣。她哪里懂呢,你如今与她早已是云泥之别。”

“她这一生短暂又渺小,一生困在后院相夫教子。永远体会不到御剑飞行,持剑而立的洒脱。表哥你的征途是星辰和三界。唯有朝阳宗的天之骄女才配得上你,你俩本就不是同路人。”

少女撇撇嘴,周岑倒也没制止她,想来心底是认同的。

他看着柳元君轻轻叹气,脱下外衫便还给柳元君。

柳元君没有接,只木然道:“拿回去,连同那几箱东西一起烧了。”

周岑脸色有几分难看,可身后少女拽着他的胳膊出门:“快走吧表哥,今儿你要去守测灵台,小郡主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呢。 ”京城设立了一个测灵台,每个月会测一次灵根。

周岑走到门口,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。

待他走后,方才还满脸愤然的柳元君霎时落泪。

陆眠一句也没劝,只静静的陪着她。

有机灵的小丫鬟偷偷回来,低声禀报:“姑娘,奴婢去周家采买下人那儿套了些话。”

“周家果然是想攀高枝!”

“长公主府中龙凤胎,长子单灵根,只逊色谢世子的天灵根。在朝阳宗也颇有地位,周公子似乎追随于他。小郡主双灵根,明年及笄。”

“周夫人私下寻找机会接触过长公主,似乎……”

“奴婢也不知真假,您听一听就是了。”

“听说修士修为越高,就越难有子嗣。再者,一旦没有儿女的牵绊,修士寿元极长,闭关几次,与尘世的亲人关系便会越来越淡薄。”

“所以,许多人便会在凡间为她们娶妻,留下与家族的牵绊。”

“长公主亦是如此,近来便在替儿女相看。”

“周家,这是盯上了小郡主呢。”

“难怪这急匆匆退婚,长公主即是皇室中人,儿女又是修士,必定不会挑选一个身有婚约的男子。”

众人听得皱眉头,陆眠却是一脸淡然。

“婚前便知晓他不是良人,怎么不算好事呢?”陆眠淡淡道。

柳元君一想,倒也是这么个理儿。

若嫁进门才知晓,那才是坠入深渊。

“退婚书可拿到了?”陆眠又问。

柳元君拍拍心口:“在我怀里。”

陆眠站起身:“走吧,测一测灵根去。”眉宇微扬,竟存着几分看好戏的姿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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